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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第四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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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第四十九章

阮嬈還沒有來得及離開, 就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t唱喏道:“五皇子駕到。”

趙奕和是奉了皇命到寧遠侯府來給太夫人賀壽的,場合比較正式,都配備著出行的儀仗, 再加上隨行的護衛, 看著倒是氣勢煊赫。

因為聖旨要宣讀, 太夫人杵著拐杖走到了正堂前,陛下有口諭免了她的跪,其餘人等都要跪下來聽旨。

阮嬈當然也不能例外, 而且五皇子是代表了皇帝出行, 安全方面自然是非常重視,五皇子進來之前,禁軍護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把寧遠侯府保護了起來,阮嬈就是想走也走不了。

阮嬈與一眾女眷跪在花廳, 聽著讚揚稱頌太夫人的聖旨, 文昌帝還賞賜了許多珍品給太夫人祝壽。

看著穿著玄色錦袍被人簇擁的趙奕和, 阮嬈原本還有些緊張, 只是跪完之後, 阮嬈見趙奕和根本沒有發現她, 頓時松了一口氣。再想想等會兒,趙奕和就是入席,應該也是在靠近戲臺的那幾桌席位。

她在右後方的位置,趙奕和多半不會發現自己。

寧遠侯府一家自然是在趙奕和面前,顯露出對文昌帝聖眷的感激涕零。

“侯爺、夫人你們都快快請起吧。”趙奕和宣讀完聖旨, 親自把跪在最前面的寧遠侯和侯夫人扶了起來。

他是奉著皇命來的, 寧遠侯府自然不敢怠慢他, 來參加宴席的賓客們,見文昌帝竟然會越過大皇子、二皇子讓五皇子, 前來寧遠侯府代替他賀壽,心中免不得就想得有些深了。

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和一個深受皇寵的皇子分量是不一樣的,所以來赴宴的勳貴對趙奕和的態度免不了熱絡了些。

趙奕和也不明白父皇為什麽要越過大皇兄和二皇兄,讓自己來代替他出席寧遠侯府的壽宴。但有一點他記得很牢靠,母妃曾經告訴過他,除非父皇親自處置了三皇兄,否則父皇心中最看重的還是三皇兄,他們幾個兄弟都比不過三皇兄在父皇心中的地位。

再說他從來沒有想要去爭那個位置的想法,自然就更不願意與這些各懷心思的勳貴們打交道。

之前,他還能為了那個心中珍藏的夢,在文昌帝面前認真辦差事,現在這個念頭也沒有了,他也懶得與這些人周旋。

只等開席後,他再找個借口,不掃寧遠侯府面子的離開。

心中打定了主意,最近心情本來就十分糟糕的趙奕和,別人與他說話時,他沈著張臉,只是點了點,或者短促的恩一聲。

寧遠侯世子與趙奕和輩分相當,年歲也相差不大,所以等趙奕和拜完壽後,是他做主陪與趙奕和在正堂說話,看出趙奕和的不耐煩,他提議讓趙奕和去宴客的花廳。

趙奕和也不想聽這些人拿話試探他,便點了點頭,與寧遠侯世子出了堂屋。

有些人就是這樣,明明身處在人群之中,卻耀眼動人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她。

“五皇子?”寧遠侯世子見趙奕和突然停下步子,奇怪的喚了一句。

阮嬈穿著銀紅色的窄領長錦衣,棕色線勾成的枝幹上繡著栩栩如生的淺黃色梅花,走動間似乎能嗅到清雅的梅花香氣。她巴掌大的小臉瑩白如玉,如星子般燦爛明亮的眼眸,正含著笑意與身旁的女子淺笑低語,舉手投足間都是動人的光彩。

趙奕和被寧遠侯世子喚回他飛遠的思緒,他回過神來,心中都是懊惱。

他怎麽差點又被阮嬈迷惑了!

“沒事。”趙奕和撇開視線,刻意不去看阮嬈所在的位置。

趙奕和走了兩步,卻被寧遠侯世子溫聲提醒道:“五皇子這邊才是主客席,你應該往這邊請。”

趙奕和的腳步一頓,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羞惱,他強行解釋道:“父皇讓我來賀壽,就是為了不打攪賓客們的興致,今日沒有什麽皇子,寧遠侯府把我當做來賀壽的小輩就好,壽星為大,就不必拘泥俗禮了。我去了主客席,大家反倒不自在。”

憑什麽是他要躲著她?

呵,他在府中傷心欲絕失魂落魄,她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笑得燦爛,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!

寧遠侯世子早都聽聞趙奕和沒有什麽架子,聞言也不覺得奇怪,只覺得五皇子如同傳言般平易近人。他點了點頭,把趙奕和往年輕一輩的男客席領。

只是五皇子的身份尊貴,位置自然是最靠前的席位,只需要一擡眼就能看見對面的女客席。

自以為可以避免與趙奕和見面的阮嬈,正與寧三娘說著話,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視線落在她的臉龐上。

阮嬈皺著眉,轉過身擡頭,剛想要瞪回去,卻看見趙奕和陰沈著臉,眼神憤怒的看向她。

阮嬈不悅的神情,就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,頓時偃旗息鼓,她故作鎮定的移開了視線,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,與寧三娘繼續聊著近日裏京中時興的八卦。

“……三皇子真是宅心仁厚,聽說他在山東賑災時,曾當著災民的面承諾說,一日沒安頓好流民,他就一日不離開流民營與流民同住同食,聽說有一日三皇子在流民營忙前忙後,只喝了一碗清水,當時就勞累過度暈了過去。”寧三娘提到趙奕雲時,一臉崇拜。

阮嬈原本只是想岔開註意力,因為趙奕和的眼神實在是太強烈了,她想忽視都難,不過聽到寧三娘,提到趙奕雲,她回憶起當時見到趙奕雲的那短短一眼。

“你說得是三皇子?”阮嬈自認為她看男人的性情已經很有心得了,怎麽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子都不像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。若說這個人是趙奕和,她還要更相信一些。

“就是三皇子呀,現在山東的動亂已經平定,聽過再過一些時日三皇子就要返京了。”寧三娘說道一半,忽然壓低聲音,在阮嬈的耳邊小聲道,“阿嬈,你和五皇子真的沒有誤會嗎?怎麽我看五皇子看你眼光不太對勁兒。”

阮嬈也被趙奕和看得沒轍了,你喝酒就喝酒,你瞪著我幹什麽。

要不是,徐府安逸的生活把她的心給磨軟了,讓她的腦袋軸了,對趙奕和莫名其妙多了些愧疚。她用得著怕趙奕和嗎?

好吧,她是有些害怕在竹林裏陰沈暴虐的趙奕和,可她不相信大庭廣眾下,趙奕和還敢親自對她動手不成!

想起紅綾的事情,阮嬈心裏也憋著一口氣,轉過頭,靈動的杏眼毫不畏懼的對上趙奕和的視線,給瞪了回去。

趙奕和不妨阮嬈會突然轉過頭,而且眼神中沒有害怕,氣勢洶洶的對上他的視線。

他想過阮嬈見到他的諸多場景,害怕、愧疚、甚至是委屈可憐的模樣,但是從未想過阮嬈會理直氣壯的瞪回來。

一驚之下,趙奕和被喉間的酒嗆到,他不肯在阮嬈露出失態,強忍著喉間的辣意,小麥色的臉漲得通紅,一雙眼睛也透出些血絲。

周遭的人都或多或少,察覺出了兩人的不對勁兒,都默默註視著兩人之間的行為。

阮嬈見趙奕和這麽不依不饒,心中也來氣了,她本來就不是為他人著想的人,對趙奕和有些愧疚已經是極限了,再說還有徐紹元這個同樣得知真相的人做對比,又有趙奕和誤會他在後,當再見到趙奕和時她的愧疚再都消磨的差不多了。

是以,她端起桌案上的酒杯,學著趙奕和飲酒的模樣,把度數不高的果酒一飲而盡,然後也學著趙奕和的模樣,肅著臉,一雙眼睜得圓圓的,不甘示弱的狠狠瞪著趙奕和。

阮嬈的眼睛原本就生得很美,生氣的時候,晶瑩得瞳孔裏就像燒著焰火,讓她柔媚的臉多了些蓬勃的朝氣。

之前阮嬈在他面前姿態端莊神態清冷,美則美矣,卻透著一絲縹緲與疏離,讓人這麽也琢磨不透。現在他才明白,只不過是因為那是阮嬈的偽裝。

趙奕和心中即痛又恨,只是看著這樣鮮活明媚美得灼人的阮嬈,他卻怎麽也移不開眼。

他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是氣憤更多,還是舍不得與阮嬈錯開視線的念頭更多,總之,他也是想賭氣一般,眼睛也不眨的與阮嬈瞪著眼。

吳四姑娘本就對對趙奕和芳心暗許,在趙奕和出現在壽宴上之後,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趙奕和。

只是不管她如何含情脈脈的望向趙奕和,趙奕和都沒有向她t的方向看一眼,視線只落在了阮嬈身上。

雖然趙奕和的眼神看著兇狠,但是出於女子對於心愛的人的敏銳直覺,她總覺得趙奕和看阮嬈的眼神不太對勁兒,讓她心裏特別不舒服!

“五皇子,你一直看著阮姑娘,是她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嗎?”吳四姑娘拿著帕子捂著嘴,嬌笑著出聲問道。

阮嬈瞥了一眼矯揉造作的吳四姑娘一眼,暗地裏不停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睛,要不是吳四姑娘出言,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,難不成真和趙奕和天長地久的瞪下去。

阮嬈收回視線後,趙奕和也撤回了眼神,只看看向吳四的眼神帶著冷淡和疑惑。

“你是誰?”趙奕和是真想不起突然出聲的女子是誰,他自認為十分正常的詢問,卻讓吳四姑娘的笑意僵在臉上。

“我姓吳,家父是禮部侍郎。”吳四姑娘頓了頓後,出聲回道。

趙奕和點了點頭,示意知曉後,就不再看向吳四姑娘。

他的想法很簡單,他也不是刻意給吳四姑娘難堪,只是他與這位吳姑娘不熟,也沒聽說阮嬈與這位吳姑娘熟識,所以也沒必要與的她解釋他與阮嬈之間的糾葛。

只是趙奕和自然而然的態度,深深的刺痛了吳四姑娘的心,她原本以為至少五皇子聽到她的名字會有些動容,可現在五皇子的神情分明是在說,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!

而且要不是她提到了阮嬈,五皇子根本不會看她,更不要說問她話了!

就坐在阮嬈身旁的寧三娘,把阮嬈和五皇子的神態看得清清楚楚,她小聲的對阮嬈建議道:“阿嬈,你若是惹惱了五皇子,就和他道個歉吧,五皇子最大度了,他會原諒你的。”

“不要,我還沒原諒他呢,憑什麽要我道歉?”方才被趙奕和那麽一瞪,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他們之間鬧了矛盾,想起剛才她放出的話,都覺得有些臉疼。她失了這麽大面子,憑什麽要讓她低頭!

阮嬈看著男客席上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慢慢走進,嘴角的笑意變大,她歡快地喚道:“表哥!”

徐紹元聽見人說趙奕和與阮嬈似乎鬧得有些厲害,雖然憑他對趙奕和的了解,趙奕和不可能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,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走了過來。

阮嬈自己都沒有發現,她心裏雖然經常嫌棄徐紹元是個蠢書生,可是待在徐紹元身邊的安全感騙不了人,所以每次她看向徐紹元的眼睛裏都帶上了些依賴。

徐紹元沒想到他出現會讓阮嬈這麽高興,他的唇也彎了彎,輕聲訓斥道:“阿嬈,你莫要太頑皮了。”

只是有耳朵的人,都能聽出徐紹元的語氣是多麽的溫柔。

說完,他走到五皇子面前,溫潤的神情帶著些歉意,他對著趙奕和拱手作揖道:“五皇子,之前的事情是阿嬈做的不對,是她不懂事,她不應該捉弄你,我替她向你道歉了。”

徐紹元的態度誠懇,又把趙奕和與阮嬈的矛盾歸結到阮嬈年少不懂事,捉弄了五皇子,而且他的姿態也足,把阮嬈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,對著五皇子行了一個大禮。

眾人的好奇心被滿足了,同時被吊起的胃口,又有些失落。原來是這樣,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了,現在徐紹元都這麽誠意十足的道歉了,五皇子再大的氣也該消了,他們期待的好戲怕是落空了。

趙奕和捏著酒杯,手上的青筋冒起,他知道在這樣的場合,徐紹元都代阮嬈道歉了,他就是心中有怒氣,也應該做出寬容大度的姿態。再說他也不是性子不依不饒的人,只是看著徐紹元理所當然替阮嬈道歉的模樣,還有阮嬈看到徐紹元時,臉上綻放的笑意,他的心中的怒氣就怎麽也平靜不下去。

這是我與阮嬈之間的事情,憑什麽由你來道歉?

這句話在趙奕和舌尖滾了兩圈,他到底沒有問出口,因為他也知道阮嬈名義上徐紹元的表妹,由他出面天經地義。

只是他第一次如此敏銳的察覺到徐紹元對阮嬈的態度不一般。

可明明之前徐紹元對阮嬈的態度淡漠中帶著疏離,與現在親近的神態,幾乎是判若兩人!

趙奕和看著徐紹元與阮嬈,心中隱隱有種預感,他似乎已經錯失了什麽重要的機會。

不過現在他還沒有心神去細想他失去的時候,他只知道徐紹元溫柔安撫的眼神刺眼極了,紮得他心裏非常不舒服!

他緊咬著腮幫,下頜的線條緊繃,他筆直的坐著沒有站起身,他側過身不打算受徐紹元的禮,自然也沒有叫的起來。

周遭的人開始竊竊私語,按理說以徐紹元的身份他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,五皇子怎麽也應該給徐府面子,面子上做到一笑泯恩仇。

可現在徐紹元還行著揖禮,五皇子的態度未免也太傲慢了吧。

在場只有少數幾個人的想法不同,阮嬈見徐紹元都替她道歉了,趙奕和卻不依不饒,想來是心中恨極了她,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。

她咬著唇,走到徐紹元身邊,想把他拉起來,這個蠢書生幹什麽要替她來受這個委屈?

而徐紹元是少有能猜出趙奕和心意的人,原本他以為趙奕和就是被阮嬈裝出來的假象迷惑了,現在認清了他喜歡的人只是虛幻,自然就把對阮嬈的心意給收回來了,以趙奕和的秉性,氣過一段時日後,這件事就過去了。

男人看男人自然要跟清楚,更不要說徐紹元還是一個善查人心的人,看趙奕和現在的神情,他就明白過來趙奕和怕是還沒有絕了對阮嬈心意。

想起上一世那個蠢大夫,徐紹元心中一凜,趙奕和雖然遲鈍了些,但是架不住阮嬈可能就喜歡這樣的人,再說趙奕和對阮嬈的影響,他是最清楚不過了。

現在阮嬈對她的好感,都是建立到他不在意她的真性情上,同時還有幾分被趙奕和傷心刺激到的良心發現。

要是趙奕和也表明了他不在意阮嬈的心性,面對皇子妃位置的誘.惑,他還真沒有多少信心,阮嬈這個小沒良心的會選他!

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如此著急的想要把阮嬈先娶進門的原因。

看清楚這一點,徐紹元就更不可能收回自己的動作了。

“阿嬈,你不要不懂事,道歉自然是要有誠意的。”徐紹元避開阮嬈的動作,依舊保持著揖禮。

“好了,是我做錯了事,這個歉我來道。”阮嬈最註重她在外面的形象,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道歉,就和扒了她皮一樣讓她難受。只是總不能讓徐紹元一直擋在她前面替她承受不該他承受的屈辱吧。

“五皇子,之前的事情,是阮嬈做錯了,阮嬈向你道歉,希望你大人有——”阮嬈的臉漲得通紅,眼裏開始彌漫上霧氣。

不知道怎麽的,她就想了那日在四公主宴上,趙奕和在花樹下指著胸口的燦然一笑的模樣。

她承認她之所以敢與當朝皇子相互瞪視,不過是她自持著美貌,心中暗自的以為趙奕和面上再兇,內心裏還是有對她有幾分情意的。

而趙奕和的態度讓她徹底醒悟過來,他對她真的只有厭惡了。

趙奕和被阮嬈的動作震驚在原地,他像是被燙著一般,猛地從位置上站起。

之前他惱恨阮嬈明明做錯了事,卻半點不知道悔改的模樣,而現在阮嬈道歉了,他心中卻沒有半點高興,反而覺得心中沈重的要命,

他想要的真的是讓阮嬈道歉嗎?

趙奕和伸出手,想要攔著阮嬈的動作卻被阮嬈往旁邊一避,躲開了他的手。

徐紹元也沒料到阮嬈會突然想趙奕和道歉,他最了解她的品性,她雖然覺得有些愧意,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覺得她在男子面前偽裝做錯了。

而以她虛榮愛美的性子,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麽事情,也不可能真的向誰直白的道歉,至多是在其他方面做出補償。

徐紹元還沒把阮嬈扶起來,就聽見一道他此生都不會忘記的聲音,在他身後淡淡響起。

“五弟,對待女子可不能像對待下屬那樣橫眉冷目,你t什麽話都不說出來,對方如何你明白你的心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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